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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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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因為有你,所以腦子僥幸沒壞。”◎

他說完這話, 眼眶有些紅。

初櫻能感覺到他此刻的緊張,他的表情像是在等待著審判。

他的手心裏都是汗,濡濕了她的掌心。

初櫻沒有立刻說話, 像是在思考。

陸寄淮沒有打擾她,給與她足夠的時間思考。

這確實不是一個很簡單就能回答的問題, 而且他還有劣跡,他不確定她會不會給他這麽一個機會。

他等了許久, 都沒等到初櫻的回答,她一直低著頭。

他忍了又忍,終於還是忍不住, 他怕聽到她拒絕的回答,說道:“今天也不用給我答案,三天?或者你說你想考慮多……”

“陸寄淮。”

初櫻終於擡起頭來, 她哭的時候,眼睛很容易紅腫, 那會讓她那雙眼睛看著更加惹人憐, 眼眶裏的淚都恨不得讓人吻幹。

陸寄淮身體立刻彎下來,他低著頭不自覺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淚,“你別哭啊,不答應也沒什麽, 我不是在逼你。”

初櫻仰著頭,任由他擦著她眼睛裏溢出來的淚, 她其實不想哭,一點不想哭。

這麽多年,她哭的次數屈指可數, 可現在卻有些忍不住, 她開口的聲音, 已經有些哽咽,“你就這麽膽小嗎?”

陸寄淮看著她,忽然之間他就懂了她的意思。

原本被冰凍被烈火灼燒的心此刻砰砰跳著,四肢開始熱起來,他保持著替她擦眼淚的動作,一時沒有動。

初櫻卻沒有再多說別的,那些肉麻的情話,她很難說出口,令人難為情。

她已經不會懷疑陸寄淮的心了,他用他默默無聞的愛意將她自我束縛在身上的枷鎖解開了,那枷鎖叫自卑,那枷鎖叫膽小,那枷鎖叫回避。

她不會去想輸不輸得起這樣無意識給自己找退路的話。

他們是一樣的,是平等的,面對感情都是膽小鬼。

她撲進陸寄淮懷裏,雙手抱住他的脖子,把臉埋在他頸窩,開口時,她的聲音帶著些哭腔,“對不起,讓你等很久了。”

陸寄淮已經毫不猶豫地雙手環抱住她,他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,卻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一句話。

他低頭在她耳畔道:“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,你從來沒有。”

“如果你說的是我做過的那些事,那就更沒有對不起我,那是我心甘情願的,我不需要你感動,別輕易為了別人去感動。”

“而且,”陸寄淮到了此刻,終於可以生出一些笑意,“也沒有很久,我很幸運。”

初櫻只是埋在他頸窩裏,不說話。

陸寄淮抱著她,語氣溫柔,卻又用逗她笑的語氣輕松地說道:“我真的很幸運,我的女朋友是一個善良的人,我騙了她這麽久,她竟然都不生氣,我還以為我要上演追妻火葬場。”

初櫻一聽他這話,也笑了,“誰說我沒生氣了?誰又是你女朋友?”

“所以,初櫻小姐,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嗎?”陸寄淮親了親她的頭發,問。

初櫻依然在笑,從他懷裏擡起頭來,“得有個試用期吧。”

“多久呢?”

“多久不能告訴你,反正得我說了算。”

陸寄淮看著她,嘴角克制不住的笑,“我們家你說了算。”

初櫻也看著他笑,“你怎麽連追妻火葬場都知道?”

“溫女士喜歡看小說,朋友圈會發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悟。”

陸寄淮的聲音越說越輕,車廂裏的氣氛也一點點在變化,他靠近了初櫻,鼻尖蹭著她的鼻尖,呼出的熱氣就這樣交纏著。

初櫻眼角還有淚,此刻聲音也很輕,“這樣啊……”

話音還沒落下,陸寄淮含住了初櫻眼角的最後一滴眼淚,唇瓣快速往下挪,親在她的臉上,鼻子上,耳朵上,最後又落回到唇瓣。

後來車裏的溫度越來越高,喘息的聲音止不住。

初櫻輕輕推了一下陸寄淮,他睜眼看了她一眼,深呼吸一口氣,替她整理好衣服,打開車門出去,又轉身過來抱著她出來。

陸寄淮的動作很急切,進了門就往樓上主臥走。

到了房間,開門,反手關門,直接帶著初櫻一起去了浴室,路過床頭櫃時,取出了去超市買的那三盒中的一盒。

衣服散落一地,花灑的水聲依舊不能完全吞沒其他聲音。

初櫻已經連續三天了,到後來她已經有些不能承受,聲音帶著顫意,“陸寄淮,你輕一點。”

他托著她,低頭去咬,初櫻嗚咽著。

等兩人再從浴室出來,天已經徹底黑了。

初櫻的臉很紅,很難說是被浴室的蒸汽蒸紅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,她也很累,被抱出來躺在床上時,沒有半點力氣了。

後來陸寄淮去樓下取了晚餐上來,坐在床邊餵她吃,那時候 ,初櫻覺得自己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,忍不住就想笑。

陸寄淮問她笑什麽,她說:“你好像一個護工啊。”

她老了以後要是有這麽帥的護工護理她,她得高興死了。

說完這話,初櫻越想越好笑,自己坐在床上笑得樂不可支,弄得陸寄淮有些莫名,挖了一大勺蛋羹餵進她嘴裏。

吃過飯,初櫻恢覆了一點力氣,又想起來一件事,瞥了一眼陸寄淮,忽然改變主意,說:“所以,剩下的尾款,你會給我嗎?”

對視的一瞬間,陸寄淮明白了她的意思,也笑了一聲,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。

初櫻笑著強調:“我只要尾款。”

沒過多久,初櫻聽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,她打開看了一眼,賬號裏有五千萬轉入。

她盯著看了會兒,想起他車禍至今的一幕幕,擡起頭時眼裏有光,她看著他說,“好啦,我們一個億的協議結束了,從現在開始,你才算是我的試用期男朋友。”

陸寄淮笑,低頭在床頭櫃裏拿出一些卡,塞進她手裏,“我所有現金資金都在這些卡裏,有兩張黑卡隨便刷。”

“那我從今天開始是一個富婆了?”初櫻故作驚訝。

“是。”陸寄淮也故作正經,點頭。

初櫻又看著他說:“那我下次想去拉斯維加斯看最火的脫衣舞男秀,可以往他們褲子裏塞錢。”

陸寄淮挑了挑眉,想說什麽,但又想起他剛在車裏說過的話,忽然說:“我去上面跳,塞我褲子裏就行。”

“那不行,你要是被人看光了,那我多虧啊。”

說完這話,初櫻忍不住又一陣笑。

陸寄淮收拾了一下餐具,端到門口讓人拿下去,折返回來後便也掀開被子,坐在她身側。

他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初櫻,他攬著她肩膀,到了此時,終於能坦然面對高中以來最大的噩夢了,他裝作自然又不經意地問道:“你高中那會兒和盛青聞挺好的,他大學也在青大,但怎麽後來沒見你們在一起?”

初櫻瞥了他一眼。

雖然陸寄淮已經盡量掩飾自己酸澀又難耐的語氣,但她還是看了出來。

她本想說情書都到了他手裏,人一輩子就一次遞情書的勇氣,哪還有第二次?

但看著他這樣黑漆漆的眼神,她想到了他現在很喜歡發的柴犬狗狗表情,那個眼淚汪汪看著主人的表情包。

於是初櫻說道:“後來對他也沒有太多喜歡的感覺了,和他只能當朋友,當不了戀人。”

“為什麽?”陸寄淮松了口氣,盤旋在頭頂的陰影終於退去。

初櫻回憶自己高中時和盛青聞的那些相處,開始時確實動心過,他和她一樣家境不好,卻各自努力著,課餘還要寫稿賺錢,假期打小工掙學費,他們是同類相吸。

或許那種感情也不該稱作感情,她只是本能地在靠近和她類似的人。

“我和他太像了,不適合做戀人。”

“那大學時你們為什麽也沒有往來?”

初櫻笑笑:“各自圈子不同,他也在為自己的未來打拼,何必還要和高中的一個女同學有什麽交集呢?”

陸寄淮知道初櫻不知道盛青聞也曾喜歡過他,他也不打算和她說。

他終於心滿意足了,他滿足地抱著初櫻低頭笑,“你說的對,他何必要和高中的一個女同學有什麽交集呢?”

初櫻聽了這話就瞥他一眼,“那我和你不是高中同學嗎?”

陸寄淮臉上都是笑意,一本正經糾正初櫻:“我們不一樣,我們青梅竹馬,感情甚篤。”

初櫻沒忍住,直接笑出聲來。

後來她越想就越覺得好笑,八竿子打不著的青梅竹馬,說得多了,她竟然也覺得像那麽回事。

初櫻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,笑著仰起頭看他:“你還記得暴雨那天,我跟你說的那個叫做浪潮的酒吧嗎?”

陸寄淮當然知道浪潮,十八號街的浪潮。

但他看著初櫻,故意問:“怎麽?”

初櫻臉上是回憶的感慨,目光很是柔軟,“高三畢業那個暑假,我在那兒打工,兩個月,掙了四萬呢,那老板是個好人,所以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。”

陸寄淮低頭笑,問她:“你還記得七月底時,向803號房的客人推銷了兩瓶十幾萬的酒麽?”

“記得啊,怎麽不記得,一瓶酒就十幾萬,我拿在手裏都怕摔,當時老板喊我去推……”初櫻激動地說道,但話說一半忽然停了下來,偏頭看陸寄淮。

她沒立刻說話,眼圈卻一下子又紅了。

陸寄淮今天弄哭了她好幾次,她問:“那個人是你?”

陸寄淮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,點頭,“是我。”

初櫻抱住陸寄淮的腰,靠在他胸口,摩挲著他腰間那道為她留下的傷疤,“這裏也是為我留下的。”

陸寄淮按住她亂動的手,“你知道了?”

初櫻吸了吸鼻子,笑,“夏晚星說的,她說她當時看到了,她都看到了,我卻沒看到,你為什麽不和我說呢。”

“不想讓你擔心啊。”陸寄淮故意這麽說。

她覺得自己像是忽然成了淚失禁體質,她知道那次陸寄淮一定也很疼,她那時也不一定會擔心她,她哭著,故作輕松地又繞回原先的話題:“還有以前經常聽人說什麽男朋友供女朋友上大學的,我算不算也趕了一回時髦?”

“不算,那是你應得的,你確實向我推銷了酒。”

初櫻又想起八月初浪潮老板還特地給她放了一周的假,當時的理由記不太清了,她只記得因為放假,又因為盛青聞和她說了這旅行有人包攬費用,她便也跟著報名了。

“雲南,是我說想去,最後才決定去那裏的?”

“蒼山洱海確實很美,不是嗎?”陸寄淮笑著說。

初櫻有點可惜,那次畢業旅行,她好像都沒有和陸寄淮說上什麽話。

蒼山洱海是很美,只是那時他們沒有並肩相依著去看。

如今看來,多少有一點點遺憾。

初櫻已經忍不住下床去取了相冊回來,重新撲上床時,她快速翻閱著照片,上一次沒特別註意畢業旅行的照片。

很快,她翻到了那一次的旅行,照片不算很多,最後的大合照裏,陸寄淮因為太高,站在靠邊的位置,而她站在第二排女生靠中間的位置。

她笑得靦腆又有些開心的燦爛,陸寄淮依舊是那一副清淡的模樣。

“這一次的照片怎麽那麽少?”初櫻問道。

陸寄淮自然不會告訴她因為那次她總和盛青聞站一起,他吃飛醋,連相機都不想舉起來,他只說道:“人多,不能太明顯,會被你發現。”

初櫻笑了。

她真的、真的真的從來沒想過陸寄淮會喜歡她。

她依偎在陸寄淮懷裏,對他說:“下次我們再一起去蒼山洱海,去西雙版納,去野象谷,去瀘沽湖,到時候拍很多很多照,我給你拍。”

陸寄淮說好。

初櫻又說:“不止是雲南,我還有很多地方想去,我們一起去。”

“想去哪裏?”

她又笑:“想去拉斯維加斯……好好,我不說了,你別撓我癢癢,想去斐濟,那裏不是被稱作上帝遺落的珍珠嗎,想去威尼斯看看水城是什麽樣的,想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,想去巴塞羅那,說不定路上可以遇到未來的足球明星呢。”

陸寄淮笑著點頭,指了指自己的腦子:“都記下了。”

初櫻看了一眼他有了一道淺淺傷疤的發際線,故作慶幸,“還好腦子沒壞,不然可怎麽辦。”

陸寄淮再次想起自己生日那場車禍。

那天也下了暴雨,就像他們去酒店那一天。

當車子被猛烈撞擊,當他的眼前是雨幕與血水扭曲的世界時,他腦子裏想的是初櫻。

他想,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能向她訴說愛意。

如果,如果他可以活下來,他一定要和初櫻說,他有多愛她。

再後來,他失憶了,只記得她。

或許那次車禍是老天贈予他的一個生日禮物。

陸寄淮低頭親了親初櫻唇瓣,笑著說:“因為有你,所以腦子僥幸沒壞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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